一九三七年冬天,能海法师从山西五台山返回四川,在成都市郊石羊场的近慈寺任住持,开建了四川唯一的汉僧显密道场,宏扬显密教法。近慈寺是文殊院的下院,建于明代。但年久失修,已濒于倒闭。能海法师率领弟子数十人入院后,经营修复,创建了根本道场,使其有着不同于一般寺庙的比丘家风。
比如当时的僧人在穿衣上没有严格要求,有穿灰色的,也有穿黑色的。能海法师则要求他的弟子一律穿黄色僧衣,并严格持戒。能海法师既有高深的学问,又有极好的口才,他讲经时,四方的僧尼都前往听经,听众云集。一时间近慈寺法事十分兴隆。
隆莲曾在少城佛学社听过能海法师讲经,非常钦佩他的学问,因此不顾道路遥远,经常前往近慈寺听经。
立下志愿书
一九四零年,能海法师再次进藏,师从拉萨的著名僧人康萨格西学习密法,得传承衣鉢。之后,携带数十册经文和法器回到四川,继续在近慈寺讲经说法。
隆莲得到消息后,很想继续聆听能海法师讲经。她已对密宗发生了兴趣,自然渴望进一步通晓其中的奥秘真谛。能海法师不仅深通佛法,且说法善巧、辩才无碍,每一次听经都使隆莲获益匪浅。她就和十来个僧尼一起,每天前往近慈寺听经。
但能海法师清规严肃,听经的女众不能在近慈寺留住。隆莲和同伴只好每日往返于城内城外。那时没有汽车,隆莲只能先坐黄包车到城边上,再步行十几华里到近慈寺。有时遇上下雨,道路泥泞得无法行走,只好花钱雇一辆“鸡公车”(独轮车)去。
从城里赶到近慈寺,最快也得两小时。隆莲觉得很耽误时间。当时她还在省政府上班,工作虽然不多,总是个牵绊。她几次下决心想辞掉省政府的工作。四年来,她亲眼看到当时的国民党政权日渐腐败无能,使百姓遭受苦难,已发自内心不想再愿与他们为伍、为他们做事了。可是如果失去了工作的话,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成都了。
思来想去,她觉得只有出家这一条路能解决问题,只有出家才能彻底了断自己与俗世的纠缠,达到学佛的目的。
隆莲将自己的想法,首先告诉了昌圆法师。
昌圆法师有些意外。虽然他知道这位女才子学佛很有悟性,可他也知道她的父母是希望她成为一个做学问的人,用现在通俗的话讲,成为一名知识分子。出家和一般意义上的信佛毕竟有很大不同。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。
故昌圆法师不敢轻易答应她。
昌圆法师对她说,你不出家,也一样可以研究佛教,许多佛学家就是居士。
但隆莲的想法不同。一方面她的确是对佛教有着浓厚的兴趣,喜欢它并信仰它,想通过“出家”这种最彻底的形式,来表达自己的这种情感和信仰;另一方面,当时的那种社会局面,使她“看破了红尘”。和历代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一样,她总是渴望着一个理想的社会。一旦这种渴望成为一种无望,精神上的苦闷比物质上的清贫更让她难以忍受。她渴望着能在佛教的理想社会中,找到自己的归宿。
当然,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,就是省政府的工作使她无法全心全意地听经。只有放弃工作才行。一旦放弃,一是父母必叫她回家,二是马上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来源。那么,进寺庙做一名清苦的僧人,便是唯一的出路了。
昌圆法师见她如此坚决,就说,这样吧,你写一份“志愿书”。万一你父亲问起,我好有个交待。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,应当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。
隆莲就写下了一份《十大愿文》,表达了自己决心皈依三宝、做一名佛教徒的意愿。
|